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柯慧貞說,學校或家長遇到學生有憂鬱或自殺傾向時,不能故意不去碰,而是應該介入輔導,聽聽這位學生心裡鬱悶的理由,幫他解開心結。家長或老師有愛心沒專業,不能解決問題;故意不提自殺的事,不幸還是會再發生。(中時,2005.8.7)

今天翻中國時報的時候,看到這篇報導,覺得很欣慰。還記得之前小八吵著自殺吵翻天的時候,連心理師都不肯聽我說明原由,只要求我趕快放棄這個念頭。不管自殺或殺人,都只是念頭而已,等到情緒過了之後,念頭自然會轉過來;但是當問題存在的時候,避諱談它只會讓病人覺得你拿他沒輒,那就更會想著要自殺了。

自殺的理由千百種,對於當事者來說都是難以啟齒的,為什麼? 因為最怕的是一講,聽到的人就像被雷劈到一樣,一時間慌了手腳,或者直接把人關進精神病院。我知道我在發病的時候說要自殺,是因為痛苦又沒人了解,醫生強烈建議我住院只會讓我更痛苦。

我知道我根本不想住院,因為當時還沒有找到合適的病房,我寧可待在我熟悉的家,但是家人的壓力又大,怕我一轉眼人就蒙主寵召了。後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憂鬱症患者專屬病房,環境好,又有護士細心照料,我才乖乖住進去。

常常有人問自殺的人到底是什麼心態?為什麼想自殺?這個問題就像問為什麼有的人熱愛高空彈跳,有的人一天到晚作惡夢一樣。個人有個人的背景,自殺的念頭不會是單一事件造成的。就算是情感問題,也可能涵蓋過去受過的創傷。如果不能理解,就多給一些包容吧!

直到今天,小八還是認為,人類有自殺的權利,就像人類有權選擇離婚,徐志摩當初提出離婚要求的時候,引發很大的爭議,誰料今日離婚率居高不下,至於離婚是否就萬事OK了?也不盡然吧!小八也相信自殺不會解決問題,也不能逃避問題。

染上毒癮的貧民、病入膏肓的老人,自殺難道不是一種解脫?但倘若真的不會出事,為何站在人道立場的各個宗教都反對自殺?既然誰也不曉得自殺之後,到底會發生什麼事,那還寧可在自己所知的世界,走一步看一步,將痛苦慢慢熬過去。

世界上六十多億人口,面對死亡幽谷的人不知有多少。絕大多數活在地球上的人類都在水生火熱的日子裡煎熬,日復一日,直到有人出書教人家怎樣自殺,有人集體自殺,有人帶著孩子自殺。這是世界的黑暗面,每個人都有黑暗面。活在世上不是那麼好玩的事,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積極快樂的活下去。

小八在嘴巴上鼓勵別人活下去比較容易,卻又常常心情低落的時候,又一股腦的想著要去荷蘭(因為荷蘭有合法安樂死);讓小八很高興的是,我那兩位親愛的精神科主治醫師,也不避諱談自殺,甚至坦承動過自殺念頭。

人生不會永遠在谷底的,有黑暗就會有光明,小八鼓勵更多人面對這個念頭,任何念頭都有它的意義在,哪個哲學家沒想過死亡的問題呢?去跟你內心的"自殺念頭"對話,看看真正的問題在哪裡,要如何克服!只要真心想解決,就一定有人可以幫得了,若一直埋在心底不提出來,就只有自己煎熬了!

須知當一個人嚴重憂鬱時,是很難只經過勸導就打消死意,多數必須接受抗憂鬱藥物及心理治療一段時間才能改善。第三則是要提供良好的精神支持,耐心傾聽並適時給予鼓勵和安慰,並在合理範圍內盡量提供協助,但切勿因他犯的過錯對他過分苛責或是強化他的死意,如叫他乾脆去死了算了。

最後要牢記,自殺的預防是隨時隨刻的,並非在自殺者獲救後就可以鬆一口氣,因為如果自殺者的問題仍未解決,心理的衝突未得到處理,環境沒有改變,情緒也沒有改善的話,則他再度自殺的可能性仍相當大,而且一旦再自殺,通常會選擇致死性更高的方式。某知名藝人的自殺身亡也是在獲救後,幾天內再度上吊自殺而結束生命的,值得作為殷鑑。
----馬偕紀念醫院精神科主治醫師 何志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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